在改名字的边缘反复试探

【ABC中心】雕像 02

01


*

 

若不是又一次听说“古费拉克”这个名字,所有的一切都不再与我有关也说不定。

 

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家玩具店,店主是一对已经年迈的夫妻。玩具店本是做孩子们的生意的。我依然记得在我和弟弟年幼的时候,到手过大大小小的洋娃娃,积木以及小水枪。那时父亲总是对我们很慷慨,于是我们成了大部分卖玩具的小商人们宠爱的孩子。可这家店不同。店主爷爷自打知道了我们是“马吕斯家的孩子”,就变得冷冰冰的。倒也而不是说全然不肯接触,但显然不是太欢迎。倒是女主人有时会叹着气,每到我们进店买上点什么的时候塞上两颗糖,含着笑望着我们,随时都能哭出来似的。

 

就像是在母亲面前提起外公或是外婆时,她的表情一样。

 

不过这并不能阻止我总是去那家店铺跟前玩耍。那对年老的夫妇领养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男孩,比我大不了几岁,名字叫做万卡。那时我大约是十岁的年纪,距离第一次看见那尊雕像已经过去了三年。作为女孩子我窜了个儿,开始被学校要求当什么淑女,东不准干西不准碰的,只有在和万卡玩儿的时候才觉得最为轻松。那一天当我见到他时,万卡摇摆着双腿坐在树的枝丫上,穿着灰绿色的小马甲,吹着口哨,就像是鸟儿们的头领。见我经过,他一下子蹦到地面上来,说是悄悄送给我古老的小物件,作为友谊的见证。

 

那所谓的古老的小物件是一只已经没法儿用的小马车模型。不过,作为孩子能偷出来当礼物送人的,这的确已经是最高档的货色了。“离贫民街的孩子们远一点儿,他们会偷你身上的东西”,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不少都会这么说。大约是依旧残留的野孩子的影子,万卡偶尔会调皮的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出来,惹得店主爷爷吹胡子瞪眼,于是我们就笑作一团。这一次大概是拿了已经不能卖的陈货当了礼物------可惜本该乖乖成为淑女的我就是很吃这一套,就着模型聊起了天。

 

“这小东西比你年纪还大哩”,万卡这样说着,炫耀一般举起手来挥了挥,然后凑近我的耳边,压低了声,“你猜怎么着?瞧这底下的署名,在做这个的时候,咱门的玩具屋还叫‘古费拉克玩具小屋’呢!”

 

我一时间愣在了原地。

 

古费拉克。又是古费拉克。

 

现在想想,其实是没有多大关联的两件事情。可是十岁的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尊没做完的美丽雕像上同样的名字。孩子的好奇心作了祟,我几乎是撇下万卡,一个人冲进了我曾以为已经挺熟悉了的玩具店,带着满肚子对于“古费拉克”其名的疑问,和那时的我尚且不能理解的所谓直觉。

 

女孩子的直觉。相关者的直觉。追寻故事的直觉。

 

 

*

 

“我们不兜售故事。”

 

当我完整叙述了我见到我父亲那尊收藏着的雕像的经过,问及古费拉克的名字时,我收到了这样的回复。

 

“而且,不许再提那个名字。”

 

曾经被称呼为“古费拉克”的爷爷甚至都没有抬一下眼皮,忙着点最近赚来的一点儿小钱。我撇着嘴朝店里面走去。糖果,机关小伞,立体拼图……这家店总是一如既往地充满了让人觉得新奇的东西。一组积木被放在亮得刺眼的玻璃盆里,我摸摸口袋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钱出来。这下可不好办;要是不买点儿啥,总觉得没了搭话的理由。

 

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们家有古费拉克提供材料的雕像吧?

 

等等,为啥不能呢?就说,听说我父亲欠了钱。话说回来,爷爷总是不大喜欢“马吕斯家的孩子”不会是因为亲爱的老父亲欠钱不还吧?

 

我凑到那不想理我们的老爷爷身边,悄悄地盯着他,指着找个合适的时机直接问下。结果倒是他先生起了气,愣是不搭理我的所有上蹿下跳。最后是老板娘帮着解了围,笑眯眯地说有什么问题问她便好,老头子这两天又得需要清净一点儿啦。

 

“家父可有没还上的钱?”我鼓足了勇气从这儿下了手。

 

那奶奶一愣,长长叹了一口气,忽然揉了揉我的头发。“潘妮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?”

 

是啊,我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?问了能还上嘛?我算计着我的零花钱,大概是不大可能的。

 

“就算那个时候欠了钱,也还不上啦。硬要说起来,你父亲还真试着还过;那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。”

 

老板娘眨巴着她的眼睛,望着天花板,一幅低头就要哭出来的样子。我忽然之间涨红了脸。再小的孩子也知道,我定时让老板娘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。我还要继续问吗?

 

可是真的非常的想要知道啊。

 

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软,我小声地告诉她关于我父亲的那尊雕像的事情。“我是说……虽然很抱歉,但我现在真的非常、非常想知道关于古费拉克这个名字的事情,”我低着头搓着手指,努力地不去看她的表情。“所以,如果可以的话……”

 

我听见我身后的老板娘深深叹了一口气,却终归是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。正当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,却是我以为绝对不会再告诉我些什么的那位爷爷塞给了我一张字条。

 

“去找他吧,”我听见他这么说,“虽然不能直接给你想要的答案,但是也许能稍稍告诉你一些事情。”

 

我接过纸条,那上面写着一位大学教授的名字。

 

拉普拉斯  索邦大学数学与自然科学


tbc


备注:这只拉普拉斯不是那只当过拿破仑老师的数学家------他1827年就过世了。我就是胡乱邹了一个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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